母亲养鸡百家故事

（首发）母亲十二生肖属鸡，也喜欢养鸡。在闽中的农村老家，自我懂事起，母亲就一直养着鸡。母鸡和它的孩子们。年摄于老家母亲养的鸡不多，每年大约维持在20只左右，养多了照顾不过来，因为平日要干各种农活，还要伺养少数的鸭、猪、兔子。每年养的鸡，除了年节宰杀几只，家人自食以外，也会有人上门求购，卖几只。然后母亲会张罗着，让合适的母鸡再孵一窝小鸡。小鸡从小到大，吃着米粒、谷子、剩饭剩菜、小昆虫，所以是正宗不二的家鸡。母亲多年养鸡总结出一些可贵经验，比如哪只母鸡明天会下蛋，哪些蛋能孵出小鸡，哪只小公鸡开始打鸣了需要结扎了，哪些食物给它们吃了会有什么好处。母亲养的鸡很有灵性：到了喂食时间，母亲一声吆喝，它们从大老远全跑过来了；它们要是肚子饿了，也会主动找母亲讨吃的，缠着她脚后跟咯咯叫；要是它们调皮捣蛋，钻进菜地中溜达，母亲几声怒骂，定让它们灰溜溜逃离。悠闲自得的家鸡。年摄于老家母亲养鸡有一次出名了，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讨鸡苗，请教养鸡之道。这是怎么回事呢？因为那一年，当地相临几个县爆发了鸡瘟，几乎所有的养鸡厂都倒闭了，就连农村的家鸡也不能幸免，一个村的鸡存活率仅为万分之几。而幸运的是，母亲养的鸡完好无损。她在一听到鸡瘟消息时，就将鸡锁在鸡圈里，早晚两次喷洒酒精，并去采挖一种草，将它捣烂混于鸡食中。待一个月鸡瘟消散，母亲将鸡圈打开，一只只鸡活蹦乱跳的，村民们惊讶了，一传十十传百，母亲成了公认的养鸡高手，并把这批在残酷鸡瘟中的不死鸡称为“鸡坚强”！此后，母亲给母鸡分工，五六只负责产蛋，五六只负责孵蛋。作为“鸡坚强”的第二代，一窝窝小鸡在未孵化之前早被抢订一空。尽管母亲只收取鸡蛋的本钱，鸡苗连卖带送，那一年母亲攒了不少钱。这些钱是母亲应得的，凭着她的辛劳和智慧！老家的公鸡。可是，有的人可能眼红了，想把母亲的鸡偷走拐走。那天傍晚，母亲喂食发现少了一只公鸡，到了晚上再查看鸡圈还是不见归来。于是母亲急了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，她拿着手电筒到处寻找，我陪着跟在她身后，学着她喊鸡的声音也在喊，可是那只失踪的公鸡没有回应我们。午夜我们回到家，父亲劝慰母亲：“不就是一只鸡嘛？丢就丢了。明天再孵它一窝！”突然“哇”的一声，母亲大哭起来。看她如此伤心，我明白，母亲与鸡的感情不是我们能体会的。母亲流泪道：“你知道一只鸡蛋变成鸡，再长这么大，要经历多少道工序、熬过多少个关口吗？这只鸡我养了三年八个月，是抗过鸡瘟的，是两只没有结扎公鸡中的一只，每天清晨两只公鸡打鸣，我能辨别出哪个声音是它。它有很多后代，它是英雄公鸡啊！它不会不告而别，它一定是遭到迫害了。我不甘心，活要见鸡，死也要见鸡啊！”我和父亲听了，无言以对，眼眶湿润。母亲不睡觉，我们也默默地陪在她身边，听她缓缓讲述这些年她与鸡的点滴故事。黎明时分，当自家的公鸡开始打鸣，远近其他家的公鸡应喝之声隐隐约约传来，母亲忽然一怔，而后屏住呼吸，静听。“哈哈，它在，它没丢，你听，它就在附近！”母亲笃定地说。我们真是佩服母亲听声辨鸡的能力。事不宜迟，母亲拿着手电筒循声而去，直到来到相距近百米的邻居家，确认自家鸡的打鸣声来源于邻居家的鸡舍。然后母亲回家睡觉了。公鸡打鸣。天亮了，母亲带我找邻居要鸡。此时邻居的所有鸡都关在竹罩内喂食，母亲一眼就认出了自家的公鸡。没想到邻居夫妻俩不让母亲带回公鸡，一口咬定那只公鸡是他们的。争论中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。在众人面前，邻居夫妇更是污蔑母亲“泼妇抢鸡”。母亲毫不示弱，提高嗓门：“皇天在上，我来发个毒誓，这只公鸡就是我的，如果不是，愿得报应，不得好死！你们敢发誓吗？”“发誓有什么难的？发誓就发誓！如果这鸡不是我的，我也不得好死！”众人没见过这种场面，议论纷纷，说这种誓言不能轻易发的，说邻里之间何必呢，说那到底怎么证明那只公鸡是谁的呢？母亲说：“你把竹罩打开，它跟我回家，鸡就是我的。要是它自愿留在你家，鸡是你的。”众人都说这样公平合理。邻居妇女咬着嘴唇，颤抖双手，把竹罩打开。母亲头也不回走出十来米，熟练地喊鸡，只喊了一声，那只公鸡就跑出去，紧紧跟着母亲。我拍手庆幸母亲“赢”了。众人也油然地鼓掌叫好。邻居夫妇恼羞成怒：“谁知道她用了什么妖术！滚！滚！”说来也巧，这事过去不到一年，邻居男主暴毙，女主改嫁他乡。村民私下议论，定是之前发誓得报应了。母亲听闻后，劝阻大家别议论了，得饶人处且饶人。这件事过去了25年，我记忆犹新。母亲养的大公鸡，都能驮动我儿子了。如今，母亲已过花甲之年，家里依然养着二三十只鸡。每年过年，母亲会宰杀几只，招待亲友。那纯正家鸡肉质的清香韧劲，我出差多个省市找寻不到一家可以媲美的。怪不得每逢年节前，那么多人上门求购。而母亲说，价再高，也不多养，精力有限。鸡是一种辛勤坚强的家禽，就算多天不喂食，它也会靠它的双爪去刨食成长。母亲这辈子辛勤耕耘，任劳任怨，坚强自立，淡泊善良的品格像她养的鸡一样。我夸母亲伟大的时候，她笑笑说：“没什么，我属鸡而已。”（本篇文图均为作者原创，未经允许，不得转发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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