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鸡的心

后院有个窑，以前住人的，后来房多了用不上，就荒废了，俺妈在里头储藏了麦秸和苞谷秆，为了烧锅时取着方便。鸡架在后院廊檐下，鸡架上放着一个上方开口的旧纸箱，里面放着些麦秸，作为鸡窝，一般情况下，鸡都是在窝里下蛋，但有时候，也有例外。一天，我和几个小伙计耍藏蒙儿，无意间钻到窑里，竟然在一个麦秸坑里发现一窝子鸡蛋，我大概数了下，有二十多个呢。有了这惊人的发现，藏蒙儿就不再耍了，我就直接跑到河沿儿，专程给俺妈汇报这事。俺妈正在河里洗衣裳，听我一说也很惊喜，说嫑怪感觉最近鸡下蛋少了，原来是把蛋下到窑里了，还好还好，只要没下隔壁家就好。隔壁婶也在河里洗衣裳，就半开玩笑地说:俺屋的鸡最近蛋也下得少了，兴许还是俺屋的鸡飞过院墙，在你屋窑里下的蛋呢！听了这话，一河滩的人就都笑了。笑完了，一个自家屋的嫲嫲接话道:管他谁家鸡下的，谁发现就是谁的。另一个嫲嘛说:对，对，娃发现的，得把娃好好奖励下！自家屋的嫲嫲们就是好，说话都向着自家人，关键最后这句，更是说到了我心坎里。正好，俺妈洗完了衣裳，她把棒槌放进盆子递给我，让我端着，然后提上装满衣裳的淘麦笼说:走，回，俺娃立功了，妈回去给你拿铁勺儿炒鸡蛋吃。我喜不自胜，想象有炒鸡蛋的味道，涎水都流到脚面了。回到屋，俺妈跟我进了窑里，这时，刚发现鸡蛋的地方却卧着我屋那只花母鸡，我以为花母鸡又在下蛋呢，俺妈却说:这花母鸡最近总是叫，也很少见出去寻食，看来是自己把蛋藏起来，想要抱鸡娃儿咧。我从小就喜欢小鸡娃儿，毛茸茸的让人爱不释手。一听要抱鸡娃儿，我就兴奋地喊:太好了，太好了，要抱小鸡娃了！俺妈问:你不想吃炒鸡蛋么？我说:那就不吃了。俺妈却突然严肃了，说:那也不行，鸡也要讲计划生育呢，咱屋有这几只鸡，下的蛋就够吃了，养多了顾不过来，还要吃粮食……说着，不容我再接话，俺妈已抓住鸡翅膀，把鸡往外提溜，看到我面带不悦，俺妈又解释说:即使要抱鸡娃，也要找灵醒的母鸡抱，这个花母鸡有点笨，抱下鸡娃不等养大，估计就都养死了。我说:我看这鸡灵着呢，它都知道把蛋藏到窑里！俺妈说:这一点确实比你灵。她抓着鸡快速走到前院，在水瓮里把鸡淹了几个“面呼噜噜”，我问这是干啥呢？俺妈说，是让母鸡的体温降快速下来，母鸡就会醒抱，不会再一门心思想地趴窝了。谁知，按俺妈这办法，把鸡在水瓮里淹了几次后，它还是往窑里跑，这时俺妈早已收走了鸡蛋，给花母鸡唱了个“空城计”。花母鸡对着空空的麦秸窝不住地咯咯咯地叫，俺妈看仍止不住，就又想别的办法。她把鸡放到前院，不停地追赶，不让它休息，让它没有趴着的机会，从而筋疲力尽，但似乎还是没有奏效。晚上，俺爸回来了，看俺妈为鸡的事伤神，就说:不行给它来个“水牢”。俺爸把花母鸡放在盆中，用筛子罩好，上面压上砖，然后从筛子的孔隙往里加水，水深至鸡胫骨处，让鸡只能站着，不能蹲下，俺爸说，这样很快就会醒抱。但这对于一心想做母亲的花母鸡并没有奏效，它依然每天坚定地趴窝。后来俺爸俺妈也没了耐心，索性就不管了。没有鸡蛋，母鸡仍傻乎乎地每天卧在窑里，这让我有些心疼，就想到鸡架上的鸡窝里偷一个别的鸡下的蛋给它孵，谁知道俺妈早把蛋收走了，鸡窝里只有个“崖哇哇”做的引蛋，不知当时是咋想的，我竟把那个“崖哇哇”给花母鸡拿去，那花母鸡就趴窝趴得更来劲了，那时我才相信，这只母鸡真是个笨鸡。后来，连我也慢慢地不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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