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别之际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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〖题记〗常常说往事如烟。四十多年前的事,该是什么呢?不同的时代,有着不同的内涵。回头感受一下曾经,或许也是一种休闲。

风停了,洁白的雪花还在轻轻地飘着。

我的心情很沉重,浑身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窖一样的冷。雪花落在脸上,更增添了几丝凉意。只有嘴里还不间断地喷着些热气。怪了,这热气却在眉毛上结成了水珠,又渐渐地融化了,顺着眼角往下流淌,如同眼泪似的。

才走了半里路吧,回过头去。我要再一次地看看生活过的乡村,还有几排瓦房,一个小小的院落。虽然,都是一片白雪覆盖着,却能清楚地记得每一条小径的方向,每一棵小树的位置。我与它们共同度过的时光,怎么能忘记呢。

就要分别了,什么时候才能相见!直到此时,才知道我有多么的不舍,还有多少话没有说,还有……赶上了这样的天气,只能走了,只能说再见了。

再见吧,我的学生们!

昨天,学生们知道我要走了,几次来央求,叫我别走。我也不想走呀,可他们还太小,哪里知道,我是不走不行呀。

我刚下放时,就住在小红家。她家七口人,奶奶年岁大了。爸爸、妈妈干活养家,收入低,生活困难。小红是老大,十三岁了还没上学,放着一条大牯牛。瘦弱的身子,蜡黄的脸,头发像秋风践踏的枯草,只有那双眼睛还闪动着羞涩和渴求的目光,不由得叫人可怜。

后来,我当了教师,才说服了她的爸爸、妈妈,让她上了学。可是,十一岁的弟弟就接了她的班。

小红一上学就念三年级,乖巧,懂事,成绩自然不错,很受同学们的爱戴,还当了班长。

有一次,我病了半个月,她就代替我,领着同学们学习。而她妈妈竟将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杀了,为我熬了一锅汤。没了这只鸡下蛋,家里半个月没了点灯的油。也因此,她的爸爸没了烟抽。

“李老师,李老师!”啊,多少熟悉的声音,这不是小红吗!这不是……

我的天啊,待我转过一个村头,呼啦啦,齐整整地站着我的二十多个学生,一个都不少,像威武的仪仗队。她们什么时候来的?身上、头上,全是白皑皑的雪。衣衫单薄褴褛,没有一个人的衣服是合身的,脸冻成了紫色,眼睛却都是黑亮亮的,齐刷刷地看着我。

谁说他们是孩子?是温馨,是深情,是别离的愁绪,是送征的喜悦……

我一时愣住了。“李老师,我们来送您!”小红是全班的代表,俨然就是个大人。

在别人的眼里,她们还是一帮不懂事的孩子。霎时,我的眼睛更加模糊了。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,是责怪,还是高兴?我猛地跑上前去,一把抱住小红和另外几个人。只恨我的手臂太短,不能一下子抱住她们。可她们呢,一个个的,非常的高兴,挤在我的周围,久久的不愿分开。

她们好像都很了解我的心情,没有一个哭的,都在笑。都把那稚嫩的,纯真的脸朝着我。好像我已不是她们的老师,只是她们的姐姐,或者是她们的妈妈!

“李老师!”小红叫道。可声音不再像先前那样明快,明显地带着羞涩,带着眷恋,带着不舍,还带着……

记得,才到她家时,她叫我大姐,也是这样的声调。可那时,是要我教她认字,今天……

“李老师!”小红又说:“我们,我们送个东西给您。”说着,双手递上似书一样的东西。她的脸对着我,两腮上闪动着一丝红晕。我没有即刻接过来,看了一眼所有的学生。几十双眼睛好像在说一句话:“老师,收下吧!”她们的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,羞涩,清纯。

我想责备她们,不该花钱呀!可是,现在说这个,早已多余。于是,我接了过来。

封面是褐色的牛皮纸,一行虽不娟秀,却很工整的毛笔字映入我的眼帘:“李老师,留念。”

看着这几个字,我的心中再一次地涌起了一股暖流。我逐一地看一眼这些学生,然后翻开封面,里面是什么?绝对是我想象不到的,是同学们选出的经我批改过的作业,合订在一起,就像一本书。我一页一页地翻着,每个学生的脸蛋就像朝阳下的露珠,在我眼前闪烁……翻着,翻着,停下了。因为,我满眼是泪,什么也看不清了。

我手中的这本书,忽然间变得无比的沉重。我知道,这哪里是作业呀,这分明是二十多颗稚嫩的,却又是鲜红的、跳动的心呀!

瞬间,我的嘴巴已笨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。我唯一的举动,就是将这本“书”紧紧地抱在胸前。

“李老师,我们送送您!”小红说。

“李老师,我们送你到车站吧!”同学们说道。

猛然,我清醒了。说:“不,不,太冷了。你们都回去吧!”可是,我的话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。我的那点微薄的行李已被同学分别提上了。一支白雪般的队伍,在白茫茫的雪地上,向着车站行进。

小红走在我的身边,她的肩上背着我的书包。说:“我妈要我跟你说,可别忘了给我们来信呀。还有,新华书店到好书了,可要给我买呀。”

先前,我觉得有满肚子的话要说。可现在呢,看着伴随我前行的她们,语塞了。其实,我还要说什么呢,她们真的都已懂事了。她们的言行,她们的步伐,早已超过我这个老师了。

然而,孩子毕竟是孩子。她们见到地上的雪,有的地方是坑,有的地方是山。又看到路边的树,像盛开的梅花,极其的好奇,极其的兴奋。于是,三三两两地议论着,争执着……后来,还打起雪仗了。若是平时,我会制止的。眼下,我却很喜欢这样,觉得这才是她们应该有的风貌。

小红却不,她似乎把自己看成是我的保护者了,不能离我半步。

看着她们,我感觉有了很大的慰藉。可是,怎么也不能褪去萦绕在心头的愧疚。

这些学生们,几乎每个人都挨过我的罚。有调皮的,就勾鼻子。有迟到的,便罚站。有吵架的,一律罚值日。有作业完不成的,干脆不准回家……班长小红也被我罚过。

那是去年秋天,做课间操,她不愿意,这怎么行呢!她是班长,不仅要参加,还要带好一个班,不能拖后腿呀。因此,被我罚在操场上做“体操”。她虽然接受了罚,心里着实不满意。后来跟我说,她在家里要做家务,还要干其他的活,够累的了,不能不做这操吗!

但是,学生们没有一个怨我的,家长们也说我做得对。而我,到现在都不知道,到底对不对。

“小红!”我问:“我罚过你,还记得吗?”

小红看了我一眼,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。说:“李老师,你是对的呀。干活和课间操是两回事,上课时间长了,出来做做操,活动一下,学习也就有精神了。”她的回答,令很感动。

忽然,我想起了一件事:“你弟弟该上学了,妈妈是怎么想的?”

“不咧。”她说:“我妈说了,只能让我一个人上学。他上学,就多了一个吃闲饭的,年底又要多透支了。要是能有个像您这样的老师,帮他认几个字就行了。”

她的话像一把铁锤敲击着我的心,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。小红也不说话了……

“李老师,到了!”一个学生叫道。

啊,我从沉静中抬起头来。惊叹,我们的脚步竟然如此之快,为什么就到了?

前面不远处,就是车站。感觉车站很冷清,公路上的车辙印也不多。“糟糕!”我心里说。

小红把包递给另一个同学,拔腿就向车站跑去。不一会,她回来了。说:“站上说,今天雪大,没有客车了。”

我虽然也料到了,但心里还是凉了半截。

小红说:“回去吧,李老师,等天晴了再走。”同学们也都异口同声地说。

“不行啊,同学们,我得在明天去单位报到呀。”同学们见我着急,也急得要命。没有车,又能怎么办呢。

“嘟,嘟……”忽然,远处传来了汽车喇叭声。

“哎呀,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啊!”同学们高兴极了,一个个都跳了起来。立马,便犹豫了,这车带人吗?

“我们来拦吧!”一个同学说。

“对,我们来拦。都站到路中间。”立刻,路上出现了一堵人墙。

来的是一辆装着防滑链的解放牌大卡车,老远看到人墙,就刹车了,可那车子还是滑了几米远,才停了下来。驾驶员摇下车窗玻璃……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人,面容很和善,但此时……“你们要干什么,多危险啦!”

我赶紧上前和师傅搭话。当我说明了意思后,他的怒气消了,还很同情我似的,看了我一眼。说:“这样子,万一我刹不住,这些孩子……上车吧!”

同学们七手八脚地将我的行李塞上了车。我走到车子右边,打开车门,前脚刚踏进驾驶室,后脚……

同学们一下子涌到了车门口,车头前……黑压压的,一个个眼里流着泪,抽泣着。

车子无法开动了。最不爱流泪的我,不知怎么了,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着。我还是说:“同学们,回去吧。以后,我还会来的,一定来看你们的!”

我这么一说,几个女同学竟然放声地大哭了起来,如同是生离死别似的。汽车的保险杠上,挡泥板上,都是颤动的人头,抽搐的肩膀。

小红也站在脚踏板上,头埋在我的怀里,哭得更伤心,仿佛我们永远也不会再见了。我不知道怎么是好,更不敢看她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。

驾驶员见此情景,并没有因为不能开车而发火,却在叹气。随后,他下了车,走到我的学生身边,一个一个地劝,一个一个地拉。他的态度是那样的诚恳,那样的和蔼。我真佩服他的耐心,拉了这个,拉不了那个,还是一个一个地拉。最终,一个个的,都被他拉到了路边。

我几次都想下去,可我不敢下去。我怕……只能任眼泪与她们同流……

车子终于开动了。

我的心好像被一根线牵着,每向前走一米,就多一分的痛。我将头伸出窗外,看着我的学生们,在跟着车子跑,还不停地摇着手。

“李老师,李老师……”叫声在我的身后回响,叫声与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在争鸣!

当我再一次地抹掉眼泪,看一眼倒车镜时。落在车后的道路,一片洁白,几个高出了地面的白点,依旧在蠕动之中。

雪花还在飘着……

年7月初稿于合肥派河之滨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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